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

最近利用睡前时间把费尔南多·佩索阿的《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》读完了，写一些读后感。不过好久没有写功能性文档之外的文字了，还望海涵。

其实最早听到《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》，是在《崩坏：星穹铁道》中，这是一个剧情很不错的游戏内任务。不过当时做了之后也没再想太多，直到前阵子出门逛书店，才发现了竟然有本这个标题的书，索性便读了一读。

我读诗比较少，上次（竟已是七八年前了）完整读完的还是聂鲁达的《 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》 ，「今晚我可以写出最悲哀的诗」，现在想想还有些怀念。前些日子还读了一点点《穿裤子的云》 ，不过没能读下去……

回到题目上，佩索阿给了我一种非常「近」的感觉，本书中佩索阿并未写太多情诗，但行文遣词依然极为浪漫，比如：

我的心略大于整个宇宙。 ——《我下了火车》

我把它永远葬在心里，全部的时间，所有的宇宙 ——《糟糕的夜里，每晚的实质》

在每片宿命的碎镜中，我只看到一小片我 ——《重游里斯本（1926）》

我开始明白我自己。我不存在。
我是我想成为的那个人和别人把我塑造成的那个人之间的裂缝。 ——《我开始明白我自己》

“万物皆与我们不同，所以它们存在”

除了浪漫外，佩索阿的诗也极为「现实」，其诸多思索与现代人几乎没有任何距离，相信许多人来读时，不免产生切身之感。如其中的颓靡与奋进之言：

整理生活，把意志和行动搁在架子上……
我现在如此，也曾一直想如此，结果却都一样。 ——《省略号》

我和所有人一样平庸。
这样的问题无解，自杀也没用。 ——《夜晚，我走在郊外的街道上》

精神病院的病人至少算个人。
我是一个没有精神病院的精神病人。 ——《这古老的苦闷》

问题是要解决的，而不是担心。
…
卷起文明的袖子，
伸进脏土！
也比操心别人的灵魂更值得去做。 ——《可怜的朋友，我对你无可同情》

如果从自己接受的感受之中
分散注意，就等于失去了自己。 ——《十四行三章（选二）》

老实讲，可能是因为缺少了太多康德、黑格尔抑或 18 世纪哲学的知识，我对佩索阿关于形而上的思辨看得半懂不懂，最后的《无政府主义银行家》更是弯弯绕绕。

但这丝毫没有妨碍我在阅读时，与这位不属于任何地方的诗人，产生了一次又一次共鸣，在破碎的镜中看到无数的自己。

倘若让佩索阿来到一个世纪之后，不知这位不属于任何地方的诗人又会产生什么样的思辨，写出怎样的诗。

最后以「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」的出处作结吧：

《现实》

是的，二十年前我常来这里……
这一片城区没有什么变化——
或者是我看不出来。

二十年前！
那时的我！是的，那会儿的我不同……
二十年前，这些房屋又知道些什么……

二十段无用的年华（我不知道是否如此！
我怎么知道什么有用，什么没用？）……
二十段失去的年华（不过赢得它们又是什么意思？）

我试图在脑子里重建
当我常来这儿的时候我是谁，我是怎样的，
二十年前……
我不记得。我记不得。
那时候常来这里的那个人
也许记得，如果他还存在的话……
相比二十年前经过这里的那个我，
我对很多小说里的人物更为熟识！

是的，时光的神秘。
是的，对任何事都一无所知。
是的，所有船上诞生的人们，
是的，是的，所有这些，或别的说法……

和从前一模一样的二楼窗口，
常有一个比我还大的穿蓝衣服的女孩探身出来。
她现在怎样了？
对一无所知的事，我们可以任意想象。
我处于一个身体和道德上的停滞：我宁愿不去想象……

那一天我从这条路上走过，愉快地想着未来，
因为上帝允许不存在的事闪亮。
今天，走在这条路上，我甚至不会愉快地回忆过去。
最多，是什么都不想……
我似乎看到两道人影在这条路上错身而过，不是彼时，亦非此时，
而是此地，没有被时间打扰的错身而过。
我们互相无动于衷。
那个旧我沿街走去，想象一朵未来的向日葵。
那个今我沿街走来，什么都不想象。

也许这真的发生过……
确实地发生过……
是的，真实地发生过……

是的，也许……